2011/4/3 Bob Dylan@台北小巨蛋
昨晚Bob Dylan首度站上台灣的舞台開唱，結果是個一言難盡的夜晚。
也別誤會，整體而言我是很享受這場演唱會的，只是也許我對搖滾樂和演唱會文化見識不夠多，在這場演唱會後難免有很多混雜的感觸。也許可以這麼說，就像Bob Dylan不斷地重塑他自己的形像和音樂，這場演唱會於我而言充滿了各種矛盾，或許這就是最有趣的地方。
這場是Bob Dylan 2011年巡迴演出的首場，曲目可說是金曲大放送，不過就一般搖滾演唱會來說這其實很正常，其中大約有一半近十年的新作，另一半就是六、七零年代的經典歌曲。即使是歌曲被改頭換面，當認出熟悉的歌曲時還是會覺得感動興奮，畢竟這些都是搖滾樂史的經典之作。雖然常聽人說他不太甩聽眾，但看這曲目大概也不完全是這麼回事。
雖然早就聽聞Bob Dylan現在的演唱會會把許多經典名曲改得面目全非，他的歌聲也非常隨性幾乎不成調，但我也上網看了幾段演唱實況，完全做好了心理準備。果不其然，這晚Bob Dylan的歌聲和表演的方式差不多就是我預期的那個樣子。
然後整場差不多都在玩歌名大猜謎的遊戲， 原本一直希望我惡補了近兩個月後可以認得每首歌，結果第二首It Ain't Me, Babe就當場嚇死我了，要不是聽出第一句歌詞，真是快認不得這首歌了。接下來Things Have Changed這首也差不多才十年多一點的歌，Dylan就是不肯乖乖唱旋律，不過經過兩三首的震撼教育後也差不多習慣了。
Simple Twist Of Fate是這場第一首讓我驚喜的歌，音樂重編後超美的。Desolation Row則是作夢也想不到會唱的經典，當然也是全都改過，那美妙的吉它和迷人的旋律和勾人的口琴聲……當然全部都不見了，Dylan反而像是小孩在唸歌一樣興高采烈地把歌唱完。
最後三首是大高潮，Ballad Of A Thin Man那很容易辨識的編曲，或是安可後讓全場陷入瘋狂的Like A Rolling Stone，以及最後一首好像沒有多少人聽出來的Blowin' In the Wind。光看曲目就覺得賺到了。
雖然我知道他唱了五十年，他的傳奇和經歷讓他可以愛怎麼唱就怎麼唱，這場演唱會對我或很多其他觀眾多少是個朝聖之旅，不能再多想什麼了。但老實說總不免會想，Dylan愛重新全部改編沒關係，他的破囉嗓要唱經典曲當然也是不可能重現往日時刻，甚至他要把旋律或歌詞都改掉我也沒意見，可是…… 可不可以多少把旋律唱得清楚一點啊？(XD)
他這種近乎是從喉嚨吼出來亂唱的的方式實在超出我欣賞的範圍，老頭的固執、搞怪、反叛、行為藝術、實驗…，反正他已經超出我理解的範圍了。不過呢亂唱歸亂唱，Bob Dylan以七十歲高齡還是充滿元氣的(除了偶爾他必需擦擦汗休息一下) ，整個Band的音樂編排也很豐富好聽，他的口琴力道依然迷人，似乎臉上也常露出微笑，看來他很享受這場演出。既然事前就知道他會這樣唱，我也沒太多好抱怨的。
這場演唱會在行銷和包裝上感覺有些低調，舞台上的佈置也近乎於零，甚至連一般標準備配的投影布幕也在Bob Dylan的要求下都拿掉了。之前新聞也說Bob Dylan演唱會的票價要求不能太高等等。這當然可以說是Bob Dylan拒絕當一個搖滾明星，讓音樂回歸音樂，甚至也可以說是反對過度商業化反對資本階級等等。
但結果大家都知道，就是貴到靠北的VIP票價，三樓800、1600區擠滿了想見證傳奇但什麼都看不清楚的樂迷或路人，樓下高價區充滿了明星和政治人物(連郝市長都坐在第一排中央，只是不知道有沒有看完整場)，然後二樓中價位區一堆讓人尷尬的空位，也算是不出預期地Bob Dylan在台灣沒什麼市場。
然後一開演就有一堆人(可能有很多老外帶頭)衝到最前排的空地就地形成了原本不存在的搖滾區，然後只看到一堆工作人員急忙地勸阻驅離還是徒勞無功，於是整場就擠了一堆無視票價分區的觀眾在舞台前方，中間還不斷有人從後方想進去，現場人員只能盡量地圍阻不讓情況擴大。我真不知道這情況是該覺得很爽，還是該怪這些觀眾不守秩序？
不過我當下並沒多想什麼，我也跟著一起衝到台下站了幾分鐘，後來也乖乖聽勸回到位子上(畢竟也是不錯的位置)，一直到最後安可全場激情合唱後主辦單位才放行讓聽眾衝到台前，我也近距離看到了Dylan和樂手最後站一排向觀眾致意的畫面。台下這一場因樂迷熱情而生的小小騷動與喧鬧似乎也帶了點小小的反叛精神，但事後在ptt站上也看到不少人抱怨權益受到影響被人擋到云云。我也說不上該如何，反正Bob Dylan在台上一切看盡眼底，賺了錢也有了恣態，其他的事就讓台下的人傷腦筋。
我只是覺得，這畢竟是場搖滾演唱會，是個適合在Live House的演出，而不是什麼民歌之夜，底下座位讓觀眾排排坐本來就是矛盾的，這矛盾大概是Bob Dylan以民謠抗議歌手形像成名之後就一直存在了吧。
然後這舞台設計相對而言非常樸素的演唱會，最讓人印像深刻的就是整場投射在舞台後方灰色布幕那巨大的Bob Dylan的影子，像在說雖然Dylan人在這裏，但我們看到的其實也就是個影子。這當然也可以說是過度的聯想，不過最後一堆人擠在台前唱著Like A Rolling Stone，尤其How doest it fell?這句更是全場呼喊著，我不禁想著這一切到底有什麼意義？
其實也就是這樣，你可以說這是向大師朝聖，是見證搖滾傳奇，是場搖滾狂歡同樂會，是場大秀是個音樂饗宴，是個小小的反叛與革命，是個海撈你票錢的商業活動。它什麼都是也什麼都不是，然後我也很無聊在想這些有的沒的。
最糟的是現在我要回想昨晚聽到的那些音樂，都不由自主地和CD裏的音樂混在一起，一切都變得很模糊，好像看了一場演唱會又不真的聽到了什麼。回想其實以前看過所有的演唱會好像都是這樣，不過最後也沒有像之前看完王菲那樣的空虛，畢竟看到這麼一個巨大的經典的搖滾象徵活生生在你面前唱歌，那無以名狀的期待與感觸被包在舞台上那龐大的陰影裏，以及所有商業與階級的矛盾都在台下似有若無混亂地拉址著。
所以，也沒什麼所以，就是一言難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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